人間異語：拚命賺錢 怕沒錢兒子不要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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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 02月21日
Q：你30歲前，就買兩間房，為什麼如此拚命賺錢？
A：我家在苗栗，小時候住農村，養成壞習慣，偷東西、打人都做。爸要我跟他務農，我反抗，爸15歲就把我帶到平鎮念書，跟我叔叔住。環境改變，叔叔對我又比較嚴，我才變好。21歲結婚生兩個兒子，沒房沒車，我就先貸款在桃園市買了一間房，有經濟壓力，夫妻就不停想賺錢。我那時的觀念是，一定要有錢、有房子住，老了才不怕兒子不養我。3年後，我想兒子有兩個，一間不夠分，又買第二間。
那時我開17噸大貨車，每月薪水光繳貸款剛好打平。我載化學原料都要跑半夜，開2年多壓力很大，我就轉到醫院開救護車。我救護車開5年多，為了能賺到4、5萬塊，不管重病、車禍傷殘、死人，什麼我都載。我八字重，是不怕，但家人沒有一個贊成我這樣做，後來被念到煩，才轉開計程車。

生活健康比較重要
早先我是在火車站前跑，時機較好，開到哪都有人坐，尤其外勞多，泰國舞廳、pub載不完，連吃飯都沒時間。後來到車站排隊的計程車變多，我靠行換到配合的醫院跑，醫院客源多，收入穩定，每月平均有5、6萬。但我每天開13、4個小時，沒什麼休假。7年開下來累過頭，把身體搞壞，進醫院檢查，什麼胃穿孔、肝功能指數提高、腎也結石。我在醫院住一個多月，瘦了十幾公斤，賺的錢一半都拿去給醫生。我突然覺得自己到了中年，人生就是一個字「空」。

Q：怎麼會有這種體悟？
A：我47歲了，中年後就很怕兒子長大會不要我，所以我一直想賺更多錢，我認為有錢小孩就會在。但我拚命開車除了把身體搞壞外，也看遍很多醫院的事。我常聽到有的父母親只是病危，還沒掛，兄弟姊妹一坐上車，就開始討論要怎麼分財產；還有的母親剛過世，子女就急著打聽媽媽的珠寶、鑽戒藏在哪。人活著都沒事，一生病就糟糕。我載醫院客人很常聽到這些，多數子女都在抱怨父母，病拖得太久，又不去住安養院，活著花錢，還不如趕快死一死。這話聽多聽久，又碰上自己中年大病，我的人生態度瞬間改觀。以前我經濟壓力非常大，是用身體健康熬過那段日子。現在我是認為，人生來空空，去空空，工作正常就夠了，自己的生活跟健康，比較重要。
從出院後，我開始覺得錢慢慢賺，先把身體顧好。我一樣在醫院跑，客源還是很多，但我生活規律，跑到晚上7點，就準時下班，中午也會休息，客人打來叫車，我一律拒絕。有些客人會納悶，錢給我賺還不要，我也懶得解釋，總之我就是堅持不出門。而且我現在都周周休，放假就載太太回苗栗，幫我爸媽種文旦，不再做錢奴。
記者許家峻採訪整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