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的願望／我家一定要有 醫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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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聯合報╱MOLLY（新竹竹北)】 2013.06.20 02:59 am

圖／林家棟 「我們家一定要『出』醫生。」從我二十年前嫁入婆家，婆婆就如此對我說。年輕的我並不覺得這句話跟自己有任何關係，直到讀高中的大兒子無意中透露：「我選讀文組，就是要阿嬤斷念，別再煩我當醫生。」這才恍然明白老人家的一念執著，折騰了兩代子孫。 婆家不是沒醫生，唯一的小姑是牙醫，但婆婆堅持：「牙醫不是醫生，而且女兒嫁人是潑出去的水，不算！」 她三個兒子當中，不是沒能力念醫學院，兩個研究所畢業的小叔，當年大學聯考分數都能填進醫學院，但不論婆婆如何施壓，他們都捨醫就理工。 婆婆視此為「背叛」，往後二十多年，總不忘在各種場合向眾親友數落兒子如何不孝，辜負她的期盼。 後來我家兩個兒子漸漸在課業上嶄露頭角，重燃婆婆的醫生夢，三不五時就要提點一下。大兒子考上明星高中，婆婆更追著他叮嚀：「寶貝大孫子，好好用功當醫生喔！」兒子總是默然以對，直到高一學期末，他逕自選讀文組，粉碎婆婆的希望。 「文組能做什麼？能有什麼出息？」兒子緊閉雙唇，任由他奶奶奚落。我很心疼，卻無力阻擋，只能事後抱著兒子猛安慰，猛說對不起。 前些日子，弟弟申請到同一所明星高中，他提醒弟弟小心奶奶重施故技。我當下也囑咐小兒子勇敢做自己，並且發誓不讓孩子成為犧牲品。 果然今年母親節聚餐，婆婆語氣慈祥對我小兒子說：「寶貝孫子，阿嬤有一個願望，你幫我完成，好嗎？」 「什麼願望？」小兒子淡淡回應，我的背脊一陣涼意。 「你這麼會讀書，去當醫生好不好？」 「不好！」小兒子不假思索拒絕了他奶奶的請求。 「當醫生很好，為什麼你們都不聽話？這是我一生最大願望，難道要我死不瞑目？」本該溫馨美滿的母親節，又一次因為婆婆失控而走調。 「有夢最美」是正向的一句話，但是當一個人的美夢變成周遭親人的噩夢時，這個夢令人好害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