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個月沒薪水 教授下海招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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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 林秀姿、林倖妃、蕭富元 | 天下雜誌 – 2012年10月2日 下午4:11

受少子化衝擊，未來20年內，台灣預估將有64所大學被迫關閉。為求生存，許多大學無不出盡奇招，從校長到教授，開始扮起招生業務員。

南華大學副教授賴丞坡，回顧8年前從產業界投身教育的決定，「悔不當初」。之前，他從事保險業務員，認為學界環境單純，又可以專心教育下一代，很有意義。沒想到，幾年後，他仍像保險業務員，拿著傳單跑遍中南部高中。在吵鬧的課堂上，講述自己的學校有多好；跟高中導師鞠躬拜託，希望幫忙跟學生美言幾句；還要面對部份高中私下要求的「暗盤交易」。

為了生存，從上而下，大學砸錢給高中獎學金，希望高中協助招生；高中老師則利用開補習班教國中生，來增加高中招生率；國中也如法炮製，拉攏小學。「教育軸心已經歪了，」南華大學副教授陳寶媛觀察，面臨105年少子化「淹水線」，中後段班學校攬客招生，「教師業務員化」已經不稀奇。

從大學校長到教授，都必須笑臉討好高中。9月中，前教育部長、現任宜蘭佛光大學校長楊朝祥，趕在高中開學，親自到台北市內湖的文德女中送文具等小禮物。他說這是「睦鄰」，但兩個「鄰居」，相隔55公里。「教學、研究都比不上招生重要，」開南大學副教授張世儫說，他曾在一個暑假，跑遍北北基、桃竹苗。

「立法院曾預估會關閉64所大學，」賴鼎銘說，即使挺過105風暴，也還有117年第二波少子化，1/3的大學會受到衝擊，先關系所、再併校，1萬多名教師面臨失業。」          

【 一位大學教授的告白：我們是勞工，學生是客戶 】

《天下》特別訪問了一位在南部某私立大學任教的教授，他以匿名方式，吐露心聲：

現在的大學教育，不是傳道授業解惑，而是績效升等獎金。我把學生當成客戶，因為教學評量操在他們手中。要讓學生滿意，不能太嚴格，每個老師都投鼠忌器，學生可以到顧客關係管理系統去批評老師。即使是學生不對，老師也會被檢討。

現在辦學是教育「產業」，我們是勞工，學生就是客戶。我愧對老師這兩字，因為我不敢「當」學生。

現在學校唯一使命是留住學生。學校招生愈來愈困難，我知道附近一所私立技術學院，老師已經3個月沒有領薪水。這不是第一次。愈往南，招生愈不容易，北部最好。台北最差的技術學院，搞不好都沒有招生問題。

【 制度扭曲教育理想 】

這些制度讓老師都在為五斗米折腰，大學怎能進步？學校的教學評量我拿高分，但我不認為自己是好老師，只是懂得玩遊戲。和20年前比起來，我那時應該是好老師。我會丟一本以前在美國念的行銷學，分給學生每人一章閱讀，每週用英文報告給我聽。

學生受益很大，畢業好幾年，還會拿禮物來找我。師生應該是這樣，因為學生耐得住我的操。現在為了怕學生被二一，校務開會討論要求老師改成績，怕留不住學生。到底，未來要成為招生好的學校，還是被尊敬的大學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