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間異語：惡劣的家境從沒打倒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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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 02月18日
Q：為什麼從40歲就開始投入志工行列？
A：民國38年我跟著父親撤退來台。爸是軍人，媽在北投紡織廠剪線頭，家庭環境不好。

爸好賭，輸錢就回來毆打我，有時用憲兵腰帶K，常打到我不敢回家。爸還不出錢，就躲起來，等鋒頭一過，他又賭。爸曾想把我賣到妓女戶，當時北投老鴇拿現金要來我家帶我，被媽看到，拿菜刀追出來，阻止交易。媽也曾因為受不了爸，想帶我到淡水河投海。媽騙我，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，有糖、有餅乾，我好高興，但看媽臉色不對勁，我問「那為什麼不帶弟妹們？」這句話把媽打醒，才又拉著我回家。

唱歌賺錢還父賭債
媽跟我要養弟妹，我做工，幫天主教堂清洗神父聖袍，養雞挖雞屎賣，我卻不覺得苦，只要爸不要打我就好。到我18歲，爸玩牌九把房子也給賭掉，媽才跟他離婚，但他終究是我爸，債還是我在還。碰巧妹妹罹尿毒症、肺積水，差點沒命，沒錢付醫藥費，最後靠募款6千多塊才順利出院，我當下立心願，將來賺錢一定要幫助更多窮人。所以我40歲第一份志工選在醫院，純粹想報答，幫忙困苦人家。

Q：惡質的家庭環境，反而沒讓你怨。為什麼？
A：踏入歌壇前，我連肚子都吃不飽，哪有時間怨恨？我一心只想著賺錢。難過時，我就到北投草原唱歌給牛、白鷺鷥聽。在學校，我會唱歌跟同學換飯、換冰吃。我學會苦中作樂。我19歲一邊教幼稚園，月薪300塊，一邊在警廣唱live，但還是無法改善家裡生活，所以哪有歌唱比賽，我就去參加，我知道唱歌能賺錢。而我爸還是繼續欠錢，甚至到我結婚後，我都在幫他還債。我想人若一直把恨擺心裡，就面目可憎，不會快樂。只有原諒才會真正找到快樂。我唯一感激是爸當初把我從大陸帶過來，就這樣支撐著我跟他的關係。

Q：現在還唱歌嗎？
A：群星會、歌廳的年代過去後，我轉換跑道。做公益還是我的最愛，這種小小的付出，讓我心裡收穫非常多。做志工很簡單，我回想自己一路走來，多少人給我機會，這些全是我的恩人。所以，只要我能做，我就希望報答給更多人。另方面，我也想延續我母親的遺願，她曾告訴我，當我有機會坐下來喘口氣時，千萬別忘記那些辛苦的人。
4年前，一位中國媽媽找我教唱，教著教著，她又找了更多5、60歲的媽媽來唱。我發現愛唱歌的銀髮族很多，我就跟她們說，我們以唱歌為輔，公益為主組個團。現在，我帶著這群銀髮族媽媽，每天快樂地唱歌，做公益。我們立志要當一群皺紋愈多，笑容就愈多的老太婆。

記者許家峻採訪整理